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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3年12月13日 07:35 AM中國環保力量的覺醒環境網站“中外對話”北京辦公室助理編輯張春
環保紀錄片《喚醒綠色虎》在獲得華盛頓“格蘭特海姆環境新聞獎”等多個獎項之後,今年9月獲得了鳳凰視頻紀錄片大獎——“綠色中國獎”。這是這部關於中國的紀錄片第一次在中國得獎。影片由加拿大資深導演馬求實和中國獨立製片人史立紅聯合製作。中外對話:為什麼要做這麼一部片子?又為何選擇虎跳峽這個故事?馬求實:我以前做過另外兩部重要的環境紀錄片,一部關於蘇聯的激進發展和保護北極的環境運動,另一部關於美國核污染和民眾抵制運動,關注的焦點都在環保運動的興起。中國是新興的大國強國,所以,我也早有計劃做一部關於中國環境運動發端的片子。最後選擇虎跳峽,有兩個重要的契機。到中國展開調研的第一周,我就見到了汪永晨、馬軍、劉鑑強、於曉剛等中國環保領域的領軍人物,他們也是虎跳峽運動的參與人。這些人都給我講了虎跳峽的故事。也提到,當時在南方周末任職的劉鑑強(編者註:劉鑑強現為中外對話北京辦公室總編輯)關於虎跳峽的文章發布後,溫家寶總理立刻下令暫停虎跳峽項目。同時,在這次調研中,我通過於曉剛看到了《怒江之聲》這部紀錄片,我非常喜歡這個片子的拍攝方式。後來我認識了這個片子的導演史立紅,了解到她從2004年就開始拍攝關於怒江和金沙江老百姓反對建壩的故事,這些珍貴的視頻資料使得《喚醒綠色虎》成為可能。中國共有約2萬座在建或建成的大壩,基本沒有遭遇過反對的聲音,卻在虎跳峽這樣一個絕佳的大壩選址處,放棄了修建計劃。對我來說,虎跳峽在中國環境運動史上的作用越顯意義非凡。中外對話:這部片子中,在滇池邊圍湖造田、除四害趕麻雀這樣一些珍貴的畫面,在別處從來沒有見過,請問你們是如何獲得這些內容,又是如何將這些內容組織到電影中的?史立紅:這些是史料,部分是買來的,部分是通過特殊渠道獲得的。《喚醒綠色虎》有兩條主線,一條是保護虎跳峽的行動,另一條是中國人環保意識轉變的歷史。第一條主線,從NGO和蕭亮中的呼籲、宣傳,到最後當地民眾自己來宣傳並發動保護,這是保護虎跳峽的行動本身;第二條主線,從20世紀50年代“人定勝天”到2000年前後以環境為重的態度轉變,是中國人環保意識覺醒的大歷史背景。我們看到的全民大煉鋼、圍滇池造田,以及全民趕麻雀,就是那個年代中國人對待環境的態度。中外對話:過去幾十年中,中國人對待環境有什麼樣的改變?馬求實:有兩個不同層面的改變。第一,政府的政策轉變了。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,政府的態度就是人定勝天,經濟發展是第一位的。隨後,政府則已經將環境的重要性擺到更靠前的位置。第二個改變是,公眾開始表達利益訴求了。在七十年代,他們可能並不同意政府的政策,例如圍滇池造田,但是不敢表達;在2004年之後,老百姓可以表達了。這個是很大的變化。中外對話:這部電影在世界上得到什麼樣的反響?馬求實:本片從2011年9月開始,在加拿大、美國、巴西、馬來西亞、印度等30多個國家和地區放映,獲得了10個大獎。其中2013年12月獲得華盛頓“格蘭特海姆環境報導獎”(Grantham Prize)的“特殊報導獎”。該獎的目的在獎勵“有潛力帶來建設性改變”的傑出環境報導。由於講的是民間行動,普通人的故事,這部片子也得到了公眾的廣泛歡迎。一個原因是,國外的人不了解中國,大家平常看到的都是中國的官方政策、活動,這次很不一樣;更重要的一方面,中國能夠通過公眾運動保護自己的環境,對他們是非常大的鼓勵。在柬埔寨、越南等很多國家,故事對他們來說很新鮮,也很難想像。與此同時,他們也面臨相似的情況,因此很受觸動。有一位叫做Cynthia Chong的環保主義者寫信給我,說他們希望能把這部電影翻譯成本族語言,以便在當地傳播。Cynthia Chong女士來自馬來西亞薩巴州山打根市(Sandakan,Sabah),是一個名叫“東南亞可再生能源人民大會”(SEAREPA)的NGO網絡的成員,這個組織由80個NGO組成。她在加拿大的一次放映會上看到了《喚醒綠色虎》,徵得我同意後在他們的大會上放映了這部片子。後來有15個人站起來,希望把片子翻譯成他們自己的語言,讓更多的人看到。現在有10個不同語言的志願工作小組正在同步翻譯這個片子。一位參與者說:“這個片子並沒有告訴我們是該建還是不該建,而是讓我們看到公眾參與可能產生的影響,以及民主的意義。”中外對話:你們怎麼看待中國環境運動中的公眾知情權問題?如影片所述,在虎跳峽的故事中,很多群眾並不知曉將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。史立紅:現實是,公眾根本就沒有知情權。蕭亮中是自小在金沙江邊長大的人類學家,懂得金沙江的自然和人文環境的重要性。他知道建大壩的危害,所以2004年得知大壩施工之初,他就努力幫助鄉親們知情,並通過媒體和NGO來讓公眾知道虎跳峽要發生的事情。次年1月,蕭亮中去世,我們一批學者、NGO人士,幫忙做了虎跳峽流域的資料彙編,包括聯合國人權宣言、中央關於知情權的文件,也包括媒體報導。我們把資料發給當地的老百姓。這對老百姓了解自己的處境、維護自己的權利很重要,但以前他們沒有渠道獲得。現在金沙江的公眾意識是怎樣的?比如村民中有一位丁大媽,後來每天必看雲南新聞聯播和中央新聞聯播,還讓兒子給她訂了人民日報,了解政策導向。他們也開始知道開發商和政府不是一回事,不會輕易上當受騙。他們就像蕭亮中一樣認識到:“你哪怕用黃金把這條金沙江河谷鋪滿,也換不來這條自由流淌的大江,也換不來我們的家園!”中外對話北京辦公室編輯劉琴對此文也有貢獻
环保纪录片《唤醒绿色虎》在获得华盛顿“格兰特海姆环境新闻奖”等多个奖项之后,今年9月获得了凤凰视频纪录片大奖——“绿色中国奖”。这是这部关于中国的纪录片第一次在中国得奖。影片由加拿大资深导演马求实和中国独立制片人史立红联合制作。
中外对话:为什么要做这么一部片子?又为何选择虎跳峡这个故事?马求实:我以前做过另外两部重要的环境纪录片,一部关于苏联的激进发展和保护北极的环境运动,另一部关于美国核污染和民众抵制运动,关注的焦点都在环保运动的兴起。中国是新兴的大国强国,所以,我也早有计划做一部关于中国环境运动发端的片子。
最 后选择虎跳峡,有两个重要的契机。到中国展开调研的第一周,我就见到了汪永晨、马军、刘鉴强、于晓刚等中国环保领域的领军人物,他们也是虎跳峡运动的参与 人。这些人都给我讲了虎跳峡的故事。也提到,当时在南方周末任职的刘鉴强(编者注:刘鉴强现为中外对话北京办公室总编辑)关于虎跳峡的文章发布后,温家宝 总理立刻下令暂停虎跳峡项目。同时,在这次调研中,我通过于晓刚看到了《怒江之声》这部纪录片,我非常喜欢这个片子的拍摄方式。后来我认识了这个片子的导 演史立红,了解到她从2004年就开始拍摄关于怒江和金沙江老百姓反对建坝的故事,这些珍贵的视频资料使得《唤醒绿色虎》成为可能。
中国共有约2万座在建或建成的大坝,基本没有遭遇过反对的声音,却在虎跳峡这样一个绝佳的大坝选址处,放弃了修建计划。对我来说,虎跳峡在中国环境运动史上的作用越显意义非凡。
中外对话:这部片子中,在滇池边围湖造田、除四害赶麻雀这样一些珍贵的画面,在别处从来没有见过,请问你们是如何获得这些内容,又是如何将这些内容组织到电影中的?
史立红:这些是史料,部分是买来的,部分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。
《唤醒绿色虎》有两条主线,一条是保护虎跳峡的行动,另一条是中国人环保意识转变的历史。第一条主线,从NGO和萧亮中的呼吁、宣传,到最后当地民众自己来宣传并发动保护,这是保护虎跳峡的行动本身;
第二条主线,从20世纪50年代“人定胜天”到2000年前后以环境为重的态度转变,是中国人环保意识觉醒的大历史背景。我们看到的全民大炼钢、围滇池造田,以及全民赶麻雀,就是那个年代中国人对待环境的态度。
中外对话:过去几十年中,中国人对待环境有什么样的改变?
马求实:有两个不同层面的改变。第一,政府的政策转变了。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政府的态度就是人定胜天,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的。随后,政府则已经将环境的重要性摆到更靠前的位置。
第二个改变是,公众开始表达利益诉求了。在七十年代,他们可能并不同意政府的政策,例如围滇池造田,但是不敢表达;在2004年之后,老百姓可以表达了。这个是很大的变化。
中外对话:这部电影在世界上得到什么样的反响?
马求实:本 片从2011年9月开始,在加拿大、美国、巴西、马来西亚、印度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放映,获得了10个大奖。其中2013年12月获得华盛顿“格兰特海 姆环境报道奖”(Grantham Prize)的“特殊报道奖”。该奖的目的在奖励“有潜力带来建设性改变”的杰出环境报道。
由于讲的是民间行动,普通人的故事,这部片子也得到了公众的广泛欢迎。一个原因是,国外的人不了解中国,大家平常看到的都是中国的官方政策、活动,这次很不一样;更重要的一方面,中国能够通过公众运动保护自己的环境,对他们是非常大的鼓励。
在柬埔寨、越南等很多国家,故事对他们来说很新鲜,也很难想象。与此同时,他们也面临相似的情况,因此很受触动。有一位叫做Cynthia Chong的环保主义者写信给我,说他们希望能把这部电影翻译成本族语言,以便在当地传播。
Cynthia Chong女士来自马来西亚萨巴州山打根市(Sandakan,Sabah),是一个名叫“东南亚可再生能源人民大会”(SEAREPA)的NGO网络的成员,这个组织由80个NGO组成。
她在加拿大的一次放映会上看到了《唤醒绿色虎》,征得我同意后在他们的大会上放映了这部片子。后来有15个人站起来,希望把片子翻译成他们自己的语言,让更多的人看到。 现在有10个不同语言的志愿工作小组正在同步翻译这个片子。
一位参与者说:“这个片子并没有告诉我们是该建还是不该建,而是让我们看到公众参与可能产生的影响,以及民主的意义。”
中外对话:你们怎么看待中国环境运动中的公众知情权问题?如影片所述,在虎跳峡的故事中,很多群众并不知晓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。
史立红:现实是,公众根本就没有知情权。萧亮中是自小在金沙江边长大的人类学家,懂得金沙江的自然和人文环境的重要性。他知道建大坝的危害,所以2004年得知大坝施工之初,他就努力帮助乡亲们知情,并通过媒体和NGO来让公众知道虎跳峡要发生的事情。
次年1月,萧亮中去世,我们一批学者、NGO人士,帮忙做了虎跳峡流域的资料汇编,包括联合国人权宣言、中央关于知情权的文件,也包括媒体报道。我们把资料发给当地的老百姓。
这对老百姓了解自己的处境、维护自己的权利很重要,但以前他们没有渠道获得。
现在金沙江的公众意识是怎样的?比如村民中有一位丁大妈,后来每天必看云南新闻联播和中央新闻联播,还让儿子给她订了人民日报,了解政策导向。他们也开始知道开发商和政府不是一回事,不会轻易上当受骗。
他们就像萧亮中一样认识到:“你哪怕用黄金把这条金沙江河谷铺满,也换不来这条自由流淌的大江,也换不来我们的家园!”
中外对话北京办公室编辑刘琴对此文也有贡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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